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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東漢末年,繼黨錮之禍和黃巾之亂的打擊後,漢室王朝元氣大傷,朝廷威信每況愈下。

  並州牧(刺史)董卓,趁漢室王朝委靡不振,天下即將大亂之際,挾天子令諸侯,自封為相國,火燒洛陽,遷都長安,權極一時。

  然而,董卓行事殘暴,作風荒淫無道,短短數年便引起天下官民共憤──十三路諸侯群起討伐董卓。

  其中關鍵的一點,則是董卓的義子,呂奉先──飛將呂布的反叛。於是,董卓在宮門內遭呂布以及伏兵誅殺。

  孽臣董卓伏法,漢獻帝年幼無知,天下群龍無首。

  諸侯軍閥四起,為自己的天下打江山;其中曹操搶先『奉戴』天子,漢獻帝劉協,定都許昌。

  同樣自封為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位置,曹操不同於董卓的是:他知道自己得把握每一分每一刻,鞏固自己的地位,增強自己的實力。雖『奉』天子令諸侯,但是曹操確實進行前所未有的行政改革,弭平了飢荒,恢復漢室宗廟秩序,深得大部分人民與諸侯的心。

  然而,過程中,還是有部分諸侯依舊不服由他起頭改革的漢室,如張繡、袁紹,以及天下第一的武將──呂布。

  呂奉先,看似無謀卻威脅深遠,其剽悍的戰技以及萬夫莫敵的霸氣,在戰場上對底下將士是一大強心劑。可惜的是,呂布過於目中無人,剛愎自用,自以為天下無敵,易主頻繁,終遭揮天子旗號的曹操討伐。

 

(下邳西方六十公里處,徐州,中國──西元198

 

  魏丹一把接住隊率扔過來的梨子。

  「小子們吃飽一點!待會兒上戰場別給我洩氣啦!聽牢了沒!?」隊率大吼著,又同時扔了三顆梨子給另外三名士兵,身手甚是狡捷。

  「是!」

  「多謝啦!隊率!」

  「您解了小弟的渴呀!」

  「這廂跟大哥謝過啦!」 

  「楊隊率!弟兄們一定他媽的殺破呂軍!」

  「

 

  除了第一聲『是』,正面的附和聲在席地而坐的士兵們之間此起彼落。

  有些士兵甚至連手中的饅頭還沒吃完,就急忙把梨子往嘴裡塞,好不快樂──戰亂多時了,很多人甚至好幾年都沒吃過新鮮的梨子了。

 

  東漢末年間,『隊』是軍隊編制中的一個單位,人數是五十人,而『隊率』即是一個『隊』的指揮。楊隊率跟所有的弟兄都處的很好,跟伍長之間也都兄弟相稱,從討伐董卓開始便一直很照顧自己下面的人,備受愛戴──今天午餐的梨子就是其中一個例子。

  「還要粥的人快點來盛呀!伙食隊的要來收大釜了!」負責盛勺的其中一名士卒高聲告知眾人;幾十名士兵趕忙起身,湊到快要見底的大釜旁,希望能分到額外的一碗粥。不遠處,傳來準備拔寨行軍的號鳴聲

  八月底,由曹操率領的漢朝部隊浩浩蕩蕩的抵達徐州,即刻展開削減呂布勢力範圍的行動。呂布因為先前與袁術、劉備皆有戰事發生,軍民長時征戰,應當疲憊不堪,然而,軍隊作戰能力卻也因此保持尖峰狀態。曹陣營的先鋒部隊已經在山野遭遇呂軍巡邏隊數次,發生零星的交戰,呂軍明顯佔了地利上風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  前一天斥侯已經發現呂軍主力部隊動向,今天將與呂軍展開第一次的正式交鋒,曹軍將士各個摩拳擦掌、蓄勢待發。

        「襄侯呀,」楊隊率走到魏丹身旁,啃起自己的梨子。「這是第幾次上戰場啊?」
       
「第一次,長官。」
       
「唷,」楊隊率露出驚奇的表情。「但是你的神色沒有一絲紊亂,通常只有經歷數次戰場的老兵才有此面相。」
       
「屬下自小習武,已知曉如何掌控情緒。」魏丹說,開始把配給給自己的劍繫上腰際,並把纏頭巾調整好。

       「然而很多隊率在戰前時依舊緊張得像個小娃兒一樣。」陽隊率說。「好好幹,或許今年年底你就可以跟我一樣率領一個隊了。」

       他朝著魏丹一笑,並拍其肩以示激勵,接著繼續去寒暄別的士兵。

 

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  「趕上!後面的趕上!繼續追呀!追!」

  一名屯長站在土丘上揮舞著長劍,一邊對著自己旗下本來有一百名,現在還有七十幾名的士兵大吼,督促整個屯(一百人的部隊)往山坡上衝。

  面對兵源充足、全副武裝的正規軍──漢軍曹軍)──呂軍終於露出吃力的現象。第一場正式的交鋒戰轉變為追逐戰;呂軍的主力見先鋒部隊節節敗退,立馬鳴金撤退身後的山林地,開始跟曹軍玩起捉迷藏。以戰術上來看,這算是一個明智的選擇;儘管曹軍有著豐富的資源和兵力,下邳方圓五十里內的山澗林地都是呂軍的自家後院──呂軍依舊是地主,擁有絕對的地利優勢。

       山坡之後就是一片丘陵樹叢密布的山林地。

  
     
「屯長!依照塵土飄揚的數量,呂軍應該分成三批往下邳的方向撤退!」在最前頭的伍長朝著屯長大喊。

  「哪一道塵煙最低?」屯長高聲回問。
      
最左邊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楊隊率!蕭隊率!你們率領的隊還有多少弟兄?」屯長問。
      
「大約四十人。」楊隊率說。
       
「我這還有三十二人。」蕭隊率清點完後表示。
       
屯長快速的審酌一番後道:「塵煙最低表示那一路敵軍跑最遠;楊隊率,你這一隊還有八成兵力,即刻追蹤,若敵方無明顯動向,十里後就地等候主力部隊。」

       「諾!」楊隊率中氣十足的答應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曹軍的騎兵大隊因為地形的關係還卡在遠遠的後頭,步兵正以人類可行徑的最快速度進入呂軍撤退的這片山林地。

         楊對率的隊伍一路追著逐漸消逝的塵煙。

         一般來說,部隊移動時激起的灰塵在有風的天氣很快就會消逝,但是這些塵煙──包括楊對率正在追蹤的這一道──似乎沒有逝去的跡象;而且天氣是個有雲風吹的下午。

       「停!」

       「停!」

       「後頭的留神,停下來。」

       在楊隊率的命令以及幾個伍長的複誦之後,四十幾個人就地止步。空氣中只瀰漫著眾人幾乎無聲的呼息以及微風徐徐穿過樹梢的聲響。

       「隊率?」

       其中一名伍長靠上前,輕聲問道。

       「我們追了十里路,但是,眼前的那道塵煙依舊保持同樣的高度,好像怕我們跟不上似的…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敵人的引誘圈套…埋伏?」

       「極有可能,然而我們經過好幾處最佳伏擊地點,也沒事兒。」

       「那這會兒該怎麼辦?」

       「反正咱們已經服從命令追了十里了,這附近又人生地不熟的,就地戒備,等待主力部隊到達。」

       「諾。」

 

        魏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,無聲的變換一下姿勢。

        他趴在一處矮丘,面向著部隊原本過來的方向,觀察著眼前的動靜。

        一陣細不可聞的噪音接近,接著楊隊率出現在魏丹身邊。

        「小子,如何?有何動靜?」楊隊率輕聲的問。

        「一切平靜無波,隊率。」魏丹說,目光依舊盯著前方。

      「已經在這邊耗了快半個時辰,沒看見半個人影。有趣的是──咱們之前追蹤的那道撤退塵煙在我們佇足後不久,也消失了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所以真的如伍長所說,有埋伏?」

       「或許吧…但是我們的命令是守在這裡,前頭有沒有埋伏就不是我們的問題了…」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「有敵人!」

       「有!在那樹叢裡!」

       「才一個而已!」

       「追!追!」

 

         隊伍前方,也就是塵煙出現的方向,發出騷動聲。

       「嘖,這群乳臭未乾的小子!早跟他們說不要輕舉妄動…!」楊隊率咒罵了一聲,接著迅速朝隊伍前方奔去。

       過了一會兒,楊隊率又回來了,直接坐在趴在地上的魏丹身旁。

       「…很明顯的,前方果然有古怪──一名呂軍,可能是斥侯,潛伏到隊伍前方窺探,幾個小子血氣方剛就追了出去;我派了另外一個伍(五人)跟了上去。」楊隊率說,

  但是魏丹只是把頭貼在地上,似乎在聆聽什麼似的。

  「怎麼啦?」

  「隊率,有人馬靠近中,從隊伍後方…」魏丹說著,依舊聆聽著地板。

  「那一定是主力部隊了,總算來了…」

  「可是…從地面傳來細微的震動聲來看,似乎只有一匹馬…」

  「…或許是傳令兵?」楊隊率說,轉身看著後方。

  魏丹把頭抬了起來,因為馬蹄聲已經從山邊的小徑悶悶的傳來。

 

  馬蹄聲的主人終於出現在小徑的盡頭,然後楊隊率的臉一下子變成雪白色。

  一頭精壯結實的戰馬踢著砂石和塵煙,穿梭過林梢間;戰馬有著深桃紅色的皮膚,高大且肌肉分明的軀體,並發出強勁的呼息。

  馬背上的騎士也擁有著高大的身形;手持長矛,此人體內蘊藏的氣勢如烈陽下的寒冰不斷自盔甲底下散發而出。盔甲雖然沾染了些塵沙,但騎士排山倒海的霸氣讓旁人忽視這一點瑕疵。

     
 

     
 魏丹發現楊隊率不單面無血色,額頭上還沁出點點冷汗

         「隊率,那人的盔甲和服飾…是呂軍,而且是高階將領,他是誰?」魏丹問,但是眼睛沒有離開騎士。       

         「…」

         「隊率,若能擒拿敵方將領,對我方有絕對的優勢。」魏丹低聲說,而騎士只離他們不到一百公尺,正策馬不及不緩的行徑在小道上。

         「但…但是,那是…」楊隊率仿佛是用盡一切的精力在擠出每一個字。

         「隊率…?」

        楊隊率又吸了一大口氣,宛如剛浮出水面一般。

       「隊率,屬下從沒看過您如此焦慮;那個騎士是誰?」魏丹已經確定那名赤馬騎士來頭絕對不簡單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楊隊率終於開口,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,一個踉蹌險些跌倒。

        

         「那是呂布…!」
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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